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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獸初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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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獸初識

一錢銀子!圍觀的吃瓜群眾倒吸一口冷氣,對一個普通人家來說,足夠一家幾口吃上一個月!

簡直獅子大開口!

阿杜娘一手擦著淚,一手摸了摸自家兒子的臉龐,發現他的確只是吐息薄弱,人沒大礙後連連點頭:“好好,一錢銀子罷了,只要我兒沒事就好。”她摸了摸袖中為難地對少年道,“這……這位大俠,我走時匆忙沒帶銀錢,能否等我回家取了銀子送來。”

“好說好說,”少年眉眼被耷拉的帽檐遮住大半,一只手輕輕松松地托起板車,“送佛送到西,大娘帶個路,我將人直接給您送家裏去。”

這樣熱心腸的少年郎,哪怕穿著落魄些,舉止奇怪些,最近風聲鶴唳的江陽城百信多少對這個外鄉人放下點心。

阿杜娘連忙雙手合十朝少年拜了拜:“小菩薩好心腸,好心腸。”

少年一手輕而易舉地拉著破板車隨阿杜娘前行,兀自品味了一下:“這倒是個稀罕叫法。”

他皮兜裏有什麽蠢蠢欲動地抖了一下,被他眼疾手快地又按了回去,對上阿杜娘疑惑的眼神,少年只笑了笑,掌下狠狠捏了捏那個不安分的蛇頭。

不遠處的街角小樓上,矮胖的中年男子納悶地望著人群擁擠處:“老陳啊,你說最近咱江陽城是不是太熱鬧了點?一出接著一出,就沒太平過。”

被喚作老陳的老人家正皺眉低頭看著總司地回信,心不在焉地回道:“熱鬧不好嗎?現在這世道最怕的就是死氣沈沈,你出了江陽城看看,到處都是荒廢的村莊城鎮。”他長嘆一口氣,將信放下,“潛龍山如今已經不再太平,我擔心咱們這江陽城也要步其他地方的後塵了。”

“我說熱鬧的意思和你想的一樣,”中年男子捧著茶壺愁眉不展,“現在安安穩穩的日子才是好日子,熱鬧就意味著有波瀾,現如今有多少人能經得起波瀾呢?”他話頭一轉,“怎麽,看你這神情,是總司那邊不派人來嘛?”

“現在到處都有妖邪作祟,可是我們的修行卻遠遠跟不上這些妖魔鬼怪修行的速度,”老陳搖頭道,“總司那邊說是皇城最近都不太平,抽不出人手。哦對了,說有個無門無派的散人應承總司一個人情,走了這一趟。”他不以為意地失笑一聲,“估計也就只是個會點火灑水的,真有點本事的,哪裏會來這小小江陽城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事。”

中年男子沒轍地喝了口茶:“是如此了。”

……

話說那頭少年步履輕快地將板車一路拖到了阿杜娘家門口,任誰看他這副輕松架勢都想不到板車上躺著個身高七尺的青壯年。

阿杜娘心中只記掛著她昏睡不醒的兒子,完全沒留意這點異樣,倒是她家隔壁的田秀娘好奇地透過門縫看來“哎喲”了一聲:“力氣大的蠻。”她瞧了眼長身玉立的少年郎,雖看不清他的面龐,但見其長身玉立、身手矯健,不禁小聲說了句:“就是打扮邋遢了些。”

少年耳力極好,一耳朵掃到了,也不惱怒而是好脾氣地朝她笑了笑。

這一笑就給田秀娘笑得有點不好意思了,正想將門關上,田秀卻陡地伸出個腦袋,雙眼亮晶晶地看過來:“這便是阿杜哥哥嗎?”

田秀娘臉一垮,連忙將這厚臉皮的丫頭拉回門裏,卻見她兩眼睜得老大,和見了鬼似的嗖地縮回腦袋,消失在門後。

田秀娘訕訕地將門趕緊合上。

阿杜娘摸索著將門打開,沒瞅見背後這一幕,轉身對少年郎道:“真是麻煩少俠了,我這就拿錢給您,勞煩再等等。”

她說著便要去扶起板車上的兒子,少年先她一步直接將人輕輕松松抗在肩上,咧嘴一笑:“在下做事講究個善始善終,就給大娘送回屋吧。”

阿杜娘也不知道最近走了什麽好運,先是遇到個有求必應的石頭神仙,如今又遇上這好心少年郎,連忙道謝,引著他將阿杜送進屋裏。

小小院落裏只有三間房,阿杜一間,她娘一間,還有個半間大小的竈屋,連個待客的堂屋都沒有。阿杜娘頗有些拘謹和不好意思地替少年掀開門簾:“您歇歇腳,家裏也沒什麽好吃的,我給您燒杯熱水來。”

少年也不推辭,笑一笑道:“多謝大娘了。”雙手一扔,非常麻利地將人往床上一扔,漫不經心地便要出門,結果眼神掃到某處,跨出去的那一只腳又收了回來。

他狐疑地歪頭看向閃爍著紅點的那一處,不大確定,走近了才看清,饒有興味地摸摸下巴:“哦豁,踏破鐵鞋無覓處,得來全不費工夫,原來躲在這呢。”

他伸出根手指,戳了一下那滑溜溜的小腦袋,那雙無神的圓圓眼睛就那麽呆呆地看著他,一點動靜也沒有。

“嘶嘶”終於,他兜裏藏著的黑蛇再也忍耐不住強行擠出個腦袋,看見木頭架子上的小鎮墓獸時驚喜地“哇”了一聲:“小蛇!是你的大寶貝耶!”

“……”少年覺得它說話有點怪,但又找不出哪裏怪,畢竟是他親口承認的大寶貝,索性便不在意,彎腰皺眉琢磨道,“怎麽不會動啊,不動還值什麽錢啊?”他又使勁戳了戳鎮墓獸的腦門頂,“說話,別裝死。”

鎮墓獸擺著一張死人臉直直看著他。

“真不會動了啊,”少年訝然,頭更低了些,幾乎鼻尖抵著鎮墓獸圓圓的小鼻尖,認真端詳著揣測道,“是不是離開皇陵就不能動了,這可麻煩了。”他“嘖”了一聲,“不過也不是難事……”

他聲音戛然而止,因為他忽然察覺到這小石頭怪離自己的距離遠了一寸,他挑眉眨了一下眼,又不依不饒地貼了過去。

果然,這石頭怪又不易察覺地向後退了一寸。

少年郎不再緊緊相逼,直起身高深莫測地觀察著這只仍舊僵硬筆直趴著的鎮墓獸,突然語出驚人:“你是公的母的?難道鎮墓獸裏也有黃花大閨女?”

鎮墓獸:“……”

鎮墓獸不說話,鎮墓獸繼續裝死。實際上李藥袖在心中已經將這個登徒浪子唾罵了千百遍,要不是她動彈不得,這時候應該把這狗男人的鼻子咬下來了。呵,果然,男人不分年齡大小,狗起來都一樣。

李藥袖醒得很突兀,在阿杜娘給她添了香火出門後沒多久,她就朦朦朧朧有了點意識。真正醒過來時卻在方才,她那雙石頭眼剛逐漸適應了眼前的亮光,就陡然面對上一張放大的人臉,幾乎快要貼上她的臉了!

李藥袖:“!!!”

屋內靜悄悄的,床上杜書生睡得人事不知,幾步外少年和鎮墓獸冷冷相對。

李藥袖打定主意裝死不鳥這神叨叨的少年,可她萬萬沒料到對方完全不按常理出牌,直接伸手拎起她和拋骰子似的上下顛來顛去,邊拋邊笑吟吟道:“裝死是吧,沒事,咱兩如此有緣,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耗。”

李藥袖被他顛得七葷八素,啊啊啊啊啊,到底哪裏來的王八蛋!這世上怎麽會有比沈蠡還狗的男人!

“少俠!”阿杜娘驚慌失措的喊叫打斷了少年,兩步並作三步上前一把奪下已經兩眼轉圈的鎮墓獸,心疼地擦了擦又擺上木架,雙手合十禱告了好一番,才苦著張臉對少年解釋,“少俠莫怪老婦方才唐突,這是我家的保家仙。你別看它是個石獸,卻有求必應,極為靈驗!”

少年:“……”

李藥袖:“……”

李藥袖大驚失色,我成為你家保家仙這事通知我了嗎???

此時,一個黑黢黢的蛇頭躥出來,不可置信地睜大豎瞳,口吐人言:“就它?”

阿杜娘直直看著少年兜裏會說話的黑蛇,最終受不了刺激,兩眼一翻,暈了過去。

李藥袖也想暈,但是沒成功,不僅沒成功,此時只剩下她一個鎮墓獸面對著窮兇極惡的一人一蛇。

她謹慎地小心地向後又挪了一寸。

少年看看暈過去的阿杜娘母子二人,又看看李藥袖,忽而露出個古怪的笑容,攏起雙手道:“罷了,小石頭怪,暫時將你放在這。”他重新彎下腰,雙目離得極盡,笑意深處泛起一點精光,“沒事多曬曬太陽月亮,等我料理了手頭事就來接你哦。”

李藥袖迎面拂來少年溫熱的吐息,簡直勃然大怒,這個不知廉恥的狗東西到底哪裏來的!快給老娘滾吶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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